【克左中秋36h/世倒】拜亚姆一日
*疯狂冒险家和海神教皇脱下面具，一起前往慈善基金会资助的学校看孩子的故事。
*阿尔杰·威尔逊是个不像水手的水手，这已经足够奇怪，而更奇怪的是，克莱恩·莫雷蒂是个不像非凡者的非凡者。
*克左中秋36h/6:00 @克左文化传媒联合工作室
海神教会内，阿尔杰·威尔逊久违地收到了来自愚者先生的传讯。
秉持着一贯的谨慎，阿尔杰难免多想。愚者先生是要指导海神教会未来的发展方向，还是要针对西大陆开拓作出指示，亦或者是关心他和圣达尼兹的合作情况？
无论是哪一项，都似乎是令人欣喜的，因为这意味着他晋升天使有望。
灰白雾气弥漫，阿尔杰虔诚地低下头颅，凝神屏息，倾听神谕。
“‘世界’会在明天来找你。”
阿尔杰愕然发现，这一句话过后，通讯便再无下文。
毫无疑问，愚者先生不会发布没有意义的神谕，那么就一定是他未能理解神明的真意。
阿尔杰皱着眉头苦思良久，却发现自己还是没能参透神言，难免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睡好。
拜亚姆的太阳又一次从海平面徐徐升起，把大海镀成金色。时间的流逝不以海神教皇的意志为转移，和“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约定的会面如期而至。阿尔杰神情肃穆地端坐在教堂最深处的厅堂，等待着神使兼同僚的降临。
格尔曼的登场很符合阿尔杰对他的刻版印象：直接，迅速，出其不意。头顶黑色丝绸礼貌，戴金丝边眼镜的冒险家周身闪烁着传送的光，降落在门厅的地板上。
“你来了？”阿尔杰清了清嗓子，对同僚微微低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嗯，”格尔曼点头应了一声，直截了当地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什么准备？看来相比于自己，格尔曼对这次行动清楚更多。阿尔杰的眉头绞在了一起。正当他犹豫是否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格尔曼的下一句话又来了。
“把你脸上的面具拿掉。”
阿尔杰的瞳孔猛地一缩。作为叛逃的枢机主教，他原本的样子被不少人知道，不能显露于人前。戴上面具担任海神教皇，是海神和风暴教会双方心照不宣的默契，今天格尔曼竟主动提出打破它？难道愚者先生和风暴之主有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阿尔杰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像是看到了他变了的脸色，格尔曼的下一句话跟着来了。
“你身边有没有无面人能力的非凡物品？”
阿尔杰蹦到喉咙口的心脏落回肚子里。他冷静地回复道：“在教会的地下储藏室还有几件封印物，但层次不高，在序列7到5不等，没有办法瞒过半神之上的非凡者。”
格尔曼眯起眼睛，似在思索，片刻后才开口，“足够了，但现在再去拿好像比较麻烦。身上没带的话，可以用我这个。”
被点亮的历史迷雾陡然降临，格尔曼几乎是随手一拉，就从过去捞出了一个黑色的手套——五海疯狂冒险家的代表非凡物品，蠕动的饥饿。
格尔曼的语气异常平静，“我现在的层次已经不再需要它。我嫁接了这个历史投影存在的时间，你可以在行动中一直使用它。”
阿尔杰心情复杂，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沉默着接过了这件来自齐林格斯，却成就了格尔曼威名的非凡物品，随后让那只黑手套妥帖地包裹住左手。
阿尔杰试探着望向格尔曼，“需要变化成什么样子？”
呈现在阿尔杰面前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庞，黑发褐瞳，容貌俊秀，带着些书卷气，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继承了“世界”的斯文气质，但是把身上的疯狂完美掩盖了。阿尔杰再次在心中暗暗惊叹同僚的伪装本领，随即依葫芦画瓢，发动了蠕动的饥饿中的无面人能力。
阿尔杰也有意在保留自己部分特点的基础上作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改变。他刻意往年轻方向变化自己的相貌，把深蓝近黑的头发变成全黑，调整了鼻梁的高度和眼睛的大小，改变了古铜的肤色，掩去了胡渣，让饱经风霜的粗犷面庞变得柔和了不少。
阿尔杰忍不住笑了笑。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装束很像一名风暴教会的正统海洋歌者。他现在拥有神职人员的白色长袍，唱诗班歌者的容貌和肤色，却拥有格尔曼都难以忍受的夸张歌声，这实在不得不让人发笑。
格尔曼维持着克莱恩的容貌，平静地打量着阿尔杰的伪装，作出肯定，“很不错，和你本人的外表和气质差很远，但可以看出你对这个样子的熟悉。如果再变个性别，我想就是完美无缺的伪装了。”
再变个什么？！阿尔杰直直地瞪着眼，但格尔曼的声音还是不间断地传达进他的耳朵里，“你知道，我在刺杀疾病中将的时候便扮演过红发的伊莲，在奇迹师晋升必须的乌托邦仪式中也操纵过女性秘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半神以上存在的本质是神话生物，神话生物哪有性别？”
阿尔杰欲言又止，内心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就看见那张书卷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克莱恩好像是在憋笑，“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对于这次的行动来说，你的变装已经很够。适当的玩笑是维持人性的需要，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的，对吧，‘倒吊人’先生？”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了他忐忑许久的疑问：“这次的行动需要我们做什么？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准备？”
克莱恩收起笑容，正色道：“主要是作为普通人参观一所学校，探望一群孩子。我占卜过了，不会遇到真正意义上的危险，甚至很可能见不到你我之外的任何一个非凡者。”
阿尔杰轻轻颔首，潜入和伪装是这次行动的重点。那么，目的呢？
克莱恩却似乎没有多谈这个话题的意思。他用眼神示意一番，伸手揽住了阿尔杰的肩膀，低声道，“我要开始传送了。”
旅行家之门慢慢消散，阿尔杰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观察四周。
水泥路上的行人和马车穿梭来往，商人的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阿尔杰和格尔曼隐藏在街角的一条巷子里，面对着围墙保卫的四层楼房、水泥操场和花园草坪。一群肤色偏深的孩子们正在草地上打滚，嬉闹和笑骂声传得很远。
这是拜亚姆慈善基金会资助的学校。阿尔杰对这所学校相当熟悉，他甚至作为教皇和这里的校长进行过谈话，资助对方进行海神教义的宣传和殖民地孩子条件的改善。
因此，阿尔杰越发不明白，格尔曼带他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雷蒂老师，你回来啦！”
“莫雷蒂老师，我们很想你。”
克莱恩还没有进校门，便受到了孩子们的热烈欢迎。他们搁着铁门向克莱恩挥手，在得到后者的微笑回应后又蹦又跳，不大的巴掌拍出的掌声清脆又响亮。
看门的水手途径非凡者瞥了一眼克莱恩的脸便放行了，对他身后的阿尔杰倒是多打量了几眼，但看见那身白色袍子，没有多说什么就放行了。
没走两步，一位体型壮硕的微胖男子便迎面而来，和两人对上了正面。
“下午好啊，雷尔夫先生。”克莱恩笑着和他打招呼，“感谢您对学校的支持。”
克莱恩的微笑亲切而和煦。阿尔杰努力进行着心里建设，一边艰难地把微笑克莱恩和面无表情格尔曼的两张脸重合起来，一边在心中佩服无面人力量的神奇。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这位就是有名的历史老师莫雷蒂先生吧？”
雷尔夫笑着附和了几句，前头看到了克莱恩身后的人，脸上仪式性的笑容褪去了大半。
“这位是教会的牧师？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阿尔杰心头打鼓。尽管与雷尔夫多年不见，但毕竟自己与他年轻时在海上打过很长时间交道，他为了隐藏教皇身份，又刻意把自己往年轻里伪装，反而让雷尔夫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他是……”
“我是阿尔杰·威尔逊。雷尔夫，好久不见了，”阿尔杰动用蠕动的饥饿，恢复了一点本来的特征，“这是一些必要的伪装。”
“阿尔杰？”雷尔夫惊讶地望着这位旧识，“自从罗德斯群岛海战之后，我就再没听说过你的消息。”
阿尔杰用余光瞥了眼“世界”，见他轻轻对自己颔首，顿时放下了心，沉稳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我离开了风暴教会，有了新侍奉的神明和全新的人生。”
阿尔杰感受着拜亚姆空气中特有的，大海的咸腥，语气中是说不出的轻松自在，“我现在也是海神教会的一员了。”
雷尔夫原本带这些警惕的眼神瞬间转为惊愕，几秒后，忍不住开怀大笑。
“你居然，居然放弃了成为枢机主教的机会！这可是你童年的梦想……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恭喜你加入主的怀抱！”
“赞美主。”阿尔杰的语气很虔诚。
“莫雷蒂先生，怎么这么久没见？孩子们可是很想念你呢，要去看看他们吗？阿尔杰当然也可以一起。”
阿尔杰心中暗笑。“世界”当教师，或许是扮演的需要，或许是一时兴起，真神的眷者当然不可能当一辈子殖民地启蒙老师。
果然，他看见“世界”的笑容逐渐诡异，从嘴里蹦出一个个吓人的单词。
“你也可以叫我格尔曼·斯帕罗，慷慨的慈善家先生。”
雷尔夫吓得差点跌了一跤，要不是阿尔杰眼疾手快上去扶了一把，非得他坐倒在地上不可。
“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先生还劝导过我加入海神教会，是一位相当虔诚的信徒。”格尔曼维持着微笑的表情，“尽管在当时，我们信仰的就是同一位了。”
格尔曼当然不会忘记这位慷慨的，把年收入三分之一捐赠给海神教会，把其余部分用于建设慈善基金会的好人。对于雷尔夫从海盗到商人的转型，以及他为达尼兹和愚者教会做出的突出贡献，愚者本人非常满意。
格尔曼笑了笑，恢复了克莱恩的模样，径直向校园走去，阿尔杰赶忙跟上，只留下雷尔夫在原地目光呆滞的自言自语，吐出“我们竟然让一个疯子和杀人凶手来上课”等破碎的字句。
阿尔杰·威尔逊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可能喜欢小孩子。
阿尔杰一脸严肃地站在募捐箱前，在里面投入金镑，看见“世界”在远处做回了那位亲切的教师。
格尔曼，或者说克莱恩·莫雷蒂，相当自然地站在那些混血或非混血的孩子的孩子中间，像变魔术一样从手里给他们变出鲜花。
“这是塞维亚菊，象征快乐。”
阿尔杰看见“世界”手里捧着鲜花，语气和缓，声音平稳，其中藏着的情绪却似乎很复杂。色泽金黄的花朵在风中摇晃，阳光在花瓣上投下金色的碎斑。
阿尔杰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大概明白了莫雷蒂先生为什么在这所学校里那么受欢迎。非凡者过人的五感，让他能清楚地听见孩子们对“世界”的称赞：
莫雷蒂先生可以从帽子里掏出糖果。
他用当地语言而不是鲁恩语和我们讲故事。
他有一个样式夸张的小丑面具，偶尔会带上面具和大家玩抛接球游戏。
莫雷蒂先生总能实现所有人的愿望。
他会做大家没见过的饭，据说是另一片大陆的菜系，它们又特别又好吃。
莫雷蒂先生又在捉迷藏了。
我找到莫雷蒂先生啦！
亲切友善的莫雷蒂。阿尔杰越来越觉得，这不像是“世界”的伪装。他有一个过于惊世骇俗的猜想，但考虑到无面人的特殊性，他不会过早下结论。
他目前总结出的只有一点：对孩童和弱者容易心软。
阿尔杰默默记下这个“世界”可能的弱点，尽管他可能永远也用不上。
因为，阿尔杰·威尔逊也很喜欢小孩子。
自我同情，弥补遗憾？或许。利用天真，感叹单纯？也有。
无论如何，阿尔杰喜欢观察这些拥有清澈眼神和纯粹笑容的，年轻又充满希望的生命。他们会因为跌倒而大声哭泣，他们会因为一份礼物而随意欢笑，他们拥有比名为阿尔杰·威尔逊的混血儿更加幸福的童年，拥有涵盖着无限可能的未来。
在自己也未曾注意到的情况下，阿尔杰的嘴角微微上扬，迈步走向“世界”和那群孩子的方向。
一个肤色偏深的孩子怯生生地瞥了眼阿尔杰，凑到莫雷蒂先生的旁边，轻声问：“莫雷蒂先生，这是神父大人吗？我能摸摸祂的袍子吗？”
克莱恩·莫雷蒂把头转向阿尔杰的方向。阿尔杰清了清嗓子，平静道：“当然。”
孩子轻轻抚摸了一下那身绣着海浪花纹的神父袍，脸上露出惊喜和期待的神情。
阿尔杰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
“主会眷顾你的。”
“倒吊人”和“世界”同对这个孩子送上祝福。
威尔逊神父和莫雷蒂先生受到了孩子们的热烈欢迎，和他们打成一片。
小女孩拿出自己的书和本子给莫雷蒂先生签名，甚至有人大着胆子去摸了摸威尔逊神父自然垂下的乱发。
小男孩问威尔逊神父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水手，神职人员和男子汉，甚至有人想让神父先生当场高歌，遗憾的是被莫雷蒂先生迅速阻止。
校园内充满欢声笑语，孩子们很轻松，校长和雷尔夫先生压力很大。
在孩子们的挽救声下，莫雷蒂先生和威尔逊神父终于被恭敬地请出了学校的大门。
他们并肩走在拜亚姆的街道上，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
“世界，”阿尔杰把头偏向格尔曼的方向，看似随意地发问，“如果有一天，你有排出非凡特性的需要，你会找个女性生下孩子，然后再用各种手段补偿她们吗？”
“我不会，”克莱恩的回答秉持着格尔曼式的言简意赅，“你会吗？”
阿尔杰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天空传来的叹息。
“我也不会。”
阿尔杰伸出手，想要往兜里掏点什么，还没等他探进口袋，一根卷烟便送到了他的手里。
阿尔杰接过格尔曼的烟，顺手放进衣服内侧的口袋，低声说了句谢谢。
结束了学校的访问和莫名的谈话，阿尔杰和格尔曼维持着伪装的模样，步行路过了海浪教堂。
格尔曼望着拜亚姆最高的钟楼和海浪教堂顶端的十字架，突兀开口：
“为了宣扬神明的仁慈，教堂附近总是会修筑学校和济贫院，风暴教会是这样，愚者和海神教会也是如此。”
阿尔杰望着格尔曼，没有说话，只是很快地闭了下眼睛。
“我个人非常欣赏你的行为，你是一位合格的，值得敬佩的守护者。我认为，你做了一名真正的愚者信徒应该做的事情。”
阿尔杰抬了抬眼睛。如果不是提到了愚者，如果不是对世界有比过去更进一步的了解，他几乎要把这句话当作讽刺。
格尔曼继续着他的平静陈述。
“主对你的决定很满意。祂眷顾着你，阿尔杰·威尔逊，眷顾着塔罗会的所有人——只要你不背叛祂。”
阿尔杰继续沉默。从离开风暴教会的那天起，他就没有任何退路。
“信徒对神明来说就像锚点，你是维持愚者先生人性的重要环节之一，”格尔曼注视着阿尔杰的眼睛，“祂等待着你手持天灾之书，打开西大陆大门的那一天。”
“主的意志就是我的愿望。”
阿尔杰欠了欠身，对愚者先生的代行者行礼。
夕阳迅速偏西，阳光即将被血月取代，日暮的橘色光芒笼罩大地。
海神教会最深处的房间里，阿尔杰褪下黑色的人皮手套，重新拿起象征海神教皇的新黑色面具。格尔曼开门传送离去，就像来时般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尔杰和格尔曼，倒吊人和世界，信徒和神眷者。他们像两个普通人一样，在拜亚姆度过了平凡无奇的一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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