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拉斯维加斯今夜无眠（1）
*现代赌场pa，梅迪奇、阿蒙、亚利斯塔、伯特利四人对赌
太阳落下，最后一抹阳光被地平线吞没，仿佛会吞噬一切的黑夜笼罩在城市上空，金色的高楼却依旧倔强地直入天空，和初升的月亮分庭抗礼。
这座城市没有黑夜，因为它是拉斯维加斯，是赌城，是罪恶之都，是荒漠之中最璀璨的那颗夜明珠。
“大蛇，查尔斯顿区，还是死谷？”
梅迪奇顶着一头张扬的红发，身下的法拉利F8稳稳地维持百码。他神情写意，左手搭着方向盘，右手插兜，嘴里叼着烟，皮衣的链子轻轻晃动。他随意偏过头，正好和身侧的银发男人四目相对。
乌洛琉斯的食指和中指直接也夹着烟，只是还没来得及点起。他沉默着冲好友点了点头，在十字路口犹豫了一瞬间，凭着灵感指了个方向。
梅迪奇毫不犹豫地拐弯，挂档，提速，急刹，过弯，横冲直撞的法拉利引来路人一片诅咒，又在看清车牌后齐齐转为惊呼。梅迪奇和乌洛琉斯对围观者的目光视若无睹，卷起灰土绝尘而去。地下赌场的阴影将法拉利吞入，而梅迪奇笃定里面总有空出的贵宾位，因为这家赌场的名字，叫所罗门。
梅迪奇和乌洛琉斯施施然下车，并肩走进了地下赌场。看场子的家伙对这两位不速之客鞠躬，目光注视着两人腰间的枪支和自己的鞋尖。
和夜色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赌场里的热闹。政客，商人，学徒，交际花，数学家，所有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人都会在这里出入，金钱是唯一的准入门槛。赌城并非是用来藏污纳垢的所在，拉斯维加斯有自己的一套扭曲秩序，罪犯和灰色地带也不过是它运转的一个齿轮，一把推动城市发展的金钥匙，一块和风景旅游没有本质差别的活招牌，仅此而已。
不对称的黑色大门里是极尽奢华的乐园，轮盘，赌桌，筹码和吧台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空间，灯红酒绿琳琅满目，没有留下一丝空隙——能够让赌徒留下空间思考的赌场是不合格的。
梅迪奇算是所罗门的常客，这地方直截了当地冠以主人的名姓。在所罗门最辉煌的年代，这里曾被冠以帝国的名号。
见梅迪奇带着乌洛琉斯到来，亡命的赌徒们纷纷发出嘘声——他们也对后者的运气了然于胸。曾经有无数人质疑他们作弊却抓不出任何证据，而这些质疑在乌洛琉斯的下场操作和梅迪奇的嘲讽下尽数宣告破产。乌洛琉斯十次转出投注数字的壮举在多家不同势力的赌场发生，往概率论的脸上狠狠甩出了几个巴掌。梅迪奇的话则更为直接：“说大蛇出千？有种你抓一个看看，抓不到的出千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
这阿蒙式的论调一出，赌徒们也只好敛旗息鼓。且不说对阿蒙其人的畏惧，梅迪奇的话也确实是无可指摘的阳谋。出千永远是稳赚不赔的第一选择，只是大部分人弱，所以他们不行，而梅迪奇强，运气和手法都是，强到让人难以匹敌的程度，那些人没有他的手法，就只有嫉妒他的运气了。然而，他们还是几乎本能地为梅迪奇让开了一条道路，因为他们畏惧上位者的步伐和他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梅迪奇是个守信誉的赌徒。他的赌品其实相当好。即使能够赊账，他也习惯抵押。
“呦，小家伙，换点筹码，这是彩头。”
梅迪奇把玩着手里的血色宝石，随手放在台上。星线在灯光在发出炫目的光。鉴定师的手稳当地擦拭着这个杰作，低声赞叹：“梅迪奇大人，这简直是半颗罗瑟里夫。”
银色的筹码满满当当滚到托盘里，在顶灯下发出金属的光泽。荷官面带微笑地摆出邀请的手势，梅迪奇扫了一圈周围，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没有发现值得成为对手的强者。
更确切地说，是没有能正面对决的家伙。从胜率上来说，还是有不少人能与梅迪奇旗鼓相当的，比如现在从后台走出来的那位。
那是一个打扮怪异的青年，身上的黑色尖顶软帽和古典巫师袍会给人他从霍格沃兹走出的错觉，而他周身最显眼的，是右眼闪闪发亮的单片眼镜。
几乎是梅迪奇和乌洛琉斯登场时候的翻版，赌徒们迅速地让开了通路，唯二的变化是人群由里往外让，和他们环视周边有无带单片眼镜人士时的骚动。一时间，单片眼镜这个常用的装饰品成为了恐惧和混乱的源头，无数人拿下眼镜举手以示清白，却还是被先前他们的对手和同伴们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大门。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们，这种先见之明是非常有必要的。
阿蒙就这样薛定谔的出现了，他的之前无数次登场一样毫无预兆，令人意外。
“梅迪奇，你很喜欢从弱者的恐惧眼神里感受快感？你越来越无聊了。”
阿蒙推了推单片眼镜，半透明的水晶镜片镶嵌在他的眼窝里，视线和梅迪奇正面相对。
“享受敬畏是强者的特权，只有长不大的小男孩才会执着于每天找乐子。小乌鸦，这是又离家出走了？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处于混乱中心的梅迪奇很坦然地挥了挥手，和阿蒙打了个招呼。他承认阿蒙的能力，但不是很喜欢和对方对赌。想要小乌鸦不出千，除非他死了。与其说阿蒙想稳赢，不如说欺诈已经成了这家伙的本能，没救了。
于是，好好的赌博变成了有关出千技巧的骗局比拼，这就很无趣。算牌，押注，孤注一掷，这些做法在抓不到的作弊面前毫无意义。赌博那份在钢丝绳上行走的迷人魅力，就在一声cheat中摧毁殆尽，除了阿蒙，没人会觉得这样的游戏很有趣。
阿蒙倒是很喜欢看梅迪奇诈唬失败，不得不乖乖送上筹码的模样。哪个人敢打包票说不会在阿蒙身上翻车？梅迪奇不行，所罗门不行，亚当都不行。
“拙劣的挑衅，梅迪奇。你的东西，我就收下了。”
阿蒙伸出细长的手指，拨弄着台子上的那块用作抵押物的血色宝石。鉴定师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求助般望着梅迪奇，而后者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怎么，欺诈师就这点水平，现在改做强盗了？”
梅迪奇语气夸张，脸上挂着拉斯维加斯独一份的嘲讽笑容，十个人里有八个半看见了都想打他还打不过——剩下的一个半正一前一后站在他旁边。
乌洛琉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块宝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阿蒙“啧”了一声，惺惺抽回了手，对着梅迪奇的方向偏了偏头，“三公还是梭哈？不想玩扑克的话，猜数字，轮盘赌？”
“你想玩最后一个吧？老掉牙的心理暗示，把别人骗去最靠运气的转盘，最后告诉人家是俄式的，这种小把戏还是别拿出来了吧。”
梅迪奇耸了耸肩，“况且，两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梅迪奇大人！”
像是回应这声呼喊，赌场迎来了第三次的被迫分海。又一批赌徒开始离场，所罗门今天的营业额或许又将创下历史新低。
亚利斯塔·图铎匆匆跨进大门，甚至来不及整理因为奔跑而凌乱的褐色头发。他很快找到了目标，在看到血色宝石完好无损的时长出了一口气，但当他看见乌洛琉斯捧着的满满当当的筹码和梅迪奇旁边站着的阿蒙，亚利斯塔的血压又不争气的开始升高。
图铎先生冲这三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礼貌地鞠了一躬，相当快速地开了口：
“梅迪奇大人，我会向所罗门大人汇报您私用收藏品进行赌博的行为。阿蒙大人，亚当大人已经找您很久了，请务必早日回归云霄塔。乌洛琉斯大人，极光会和我方的合作事宜，也请尽快作出决策。”
“亚利斯塔，你是来玩的还是来办公的？我还没提的拖欠经费的事情，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都是自家地盘的人，我还会不还你钱不成，来几把牌？对了，把你打火机里的摄像头，是我给你拆还是自己丢？”
梅迪奇眯起眼睛，满意地望着亚利斯塔·图铎黑着一张脸，把随身携带的Zippo摔在桌上。阿蒙似乎还鼓了鼓掌，嘴上作出“厉害厉害”的口型。
“看，小乌鸦，你有对手了。”梅迪奇毫不犹豫地不顾当事人的意愿，把亚利斯塔指给阿蒙。阿蒙饶有兴致地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图铎，给出了他无法拒绝的筹码：“图铎先生，看来，如果您不陪我玩一场游戏，或者在游戏里输掉的话，您无法拿回这块抵押物了。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亚利斯塔不觉得有趣，他只想让亚当赶紧把阿蒙带走。当然，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对取悦这位渎神者的方式也很是了然。
亚利斯塔欠身行礼，动作连最严苛的贵族都挑不出一丝疏漏，薄唇中溢出的却是最挑衅的话语：
“阿蒙大人，我很乐意下注，筹码是我和您的命。这样的赌局，您接受吗？”
阿蒙的单片眼镜上闪烁出一道白光。梅迪奇忍不住发出嗤笑：“哈哈，小乌鸦，我早就说过，你没法对付不顾一切的疯子。”
亚利斯塔的头依旧低着，脸上带着恭敬，得体而礼貌的微笑。
亚利斯塔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双让他颇感熟悉的鞋子。Berluti叩击地面的声音并不响，但所有人都被皮鞋的主人吸引了目光。
镶嵌宝石的手杖轻叩地面，燕尾服自然垂下，衬衣上的银纽扣闪闪发光。傲慢抬起的头颅，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神和挑染银色的虚空黑长发，都昭示着来人的身份。他应该出现在百乐宫的音乐会上，或者佳士得的拍卖厅里，总之不该是所罗门的地下赌场，可他偏偏来了，因为一件心仪的珍宝。
“打扰了。”
伯特利·亚伯拉罕推门而入，无视了周身窥伺的目光，直接向血色宝石的方向走来。
“门先生？真是稀客。”梅迪奇耸了耸肩，“你也对抵押物有兴趣？”
“梅迪奇先生，把这个小家伙转让给我如何？我会付出让您满意的价格。”伯特利颔首致意，来意相当明确。
“亚伯拉罕大人，这块宝石是……”
“我会亲自和所罗门解释，”伯特利一句话就把亚利斯塔的解释堵进了喉咙，随即注视着面前的几人，“怎么得到它？需要下注多少？”
“精彩，精彩，伯特利，果然上道，”阿蒙兴味盎然，“我们四人上桌，玩梭哈，轮流做庄？”
“不可能。”
梅迪奇，伯特利和亚利斯塔异口同声，用余光观察着彼此，心下了然。无论如何，让阿蒙先做庄等于找死，这是几人的共识。
亚利斯塔清了清嗓子：“首先，我提议荷官由特伦索斯特担任。”
“那个书呆子？我没意见，相信亚伯拉罕也不会有，至于小乌鸦，谁管他？”梅迪奇耸肩笑道。
“其次，我倾向于由亚伯拉罕大人做庄，或者掷骰决定，当然，是在乌洛琉斯大人不在场的情况下。”亚利斯塔面无表情地看着梅迪奇。
“啧，大蛇，你怎么看？”梅迪奇偏头望着乌洛琉斯，而后者竟然点了点头，“好，就这样，第一轮，亚伯拉罕做庄。”
梅迪奇答应得如此轻松，反而让亚利斯塔皱了下眉。阿蒙没有说话，看不出是赞成还是反对。伯特利神色平静，率先推开暗门，走去更深一层的地下。
特伦索斯特和亚当正等待着他们，前者面无表情，后者面带微笑。
拉斯维加斯今夜注定无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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